帕拉梅德斯城。

深黑穹頂。

除去克利夫大師兄和被“空缺”的第六使徒，其他五位黑之使徒盡皆集結於此。

當然……幾乎都是“幻象”或“分身”。

第二使徒“變化女皇”蓓薇兒，第三使徒“冥府之蝶”芙蘭貝爾，第四使徒“蒼白之月”萊維?費奧多羅維奇，第五使徒“夢魘戰車”愛麗絲，第七使徒“惡魔的指甲”西蒙?迪斯奈爾。

“奧卡德已占據上風，”被眾弟子環繞的黑之主帕拉梅德斯先生目光縹緲，“現在我等必須做出選擇。”

“‘黑之使徒’將追隨您的意志。”蓓薇兒說。

“真的是如此嗎？”帕拉梅德斯先生溫和的說，“你們曾在我的命令下和法權國為敵，直到現在，你們中依舊有人對我和法權國的和談感到不滿。而如果我表現出無力庇護你們的跡象……‘黑之使徒’便會分崩離析。”

片刻的靜默。

“若同室操戈不可避免，與其維持現狀，不如讓你們主動做出選擇，”帕拉梅德斯先生說道，“對我已經失去了信任的人，和依舊願意追隨我的人。”

“那麽您站在哪一邊呢？”蓓薇兒問道，“黑色浮空城名義上是法權國的一部分，可我們和奧卡德的關系一向很好。就算您告訴我們，您一直在和尼古拉斯議長合作，我們也不會驚訝。”

“第一使徒‘盡頭之日’彼得?克利夫不會背叛法權國，”帕拉梅德斯先生說，“如果你們把‘永夜法皇’也算作你們的大師兄的話，我可以告訴你們，‘永夜法皇’早已投入了奧卡德。”

“我還是想聽聽您的意思。”西蒙怯生生的說。

“您的意旨就是我們的信念。”萊維說道。開玩笑！就算是想背叛，也不可能在老師面前說出來，除非老師主動提出背刺法權國。

“只要有架打，本姑娘就沒意見。”愛麗絲說。她在心底還是偏向奧卡德一點，法權國可不會縱容她為所欲為的殺戮。

“我相信您已經做出了選擇，那也將是我的選擇。”芙蘭輕聲道。

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黑之主。

“你們早已不是生活我保護之下的雛鳥，”黑之主平靜的說，漆黑的雙眸幽深似海，“無論我說什麽……結局都已經註定。無論我說什麽，你們都不會改變你們心裏的判斷。”

“您是在考驗我們嗎，老師？”蓓薇兒問道。

“要是你們只是想聽聽我的意思，那也無妨，”黑之主說道，“聽好了。在這場戰爭中，我本人會……”

……

在那個瞬間，西蒙感受到了一點異樣。

深黑穹頂裏的奧術能量似乎不自然的凝結了一下，然後又馬上恢覆正常。

他看了看身旁的其他黑之使徒們所有人都在全神貫註的聽老師說話。

“也許是我太多心了，”西蒙想，“師兄師姐們肯定早就發現了。他們什麽也沒說……就意味著沒發生什麽需要特別註意的事。”

……

“……這就是我的選擇。是否讚同，做出選擇吧，”過了一會，帕拉梅德斯先生終於講完了他的打算，“不讚同的人，現在可以離開。”

沒有人離開。沒有人動一下。

“我萊維?費奧多羅維奇遵從您的意旨。”萊維高聲道。

“我明白了。”蓓薇兒輕輕撫著自己的銀色長發。

“這樣也不錯。”西蒙撓撓頭。

“嚇了一跳，”愛麗絲興致勃勃的說，“不過我喜歡。”

只有芙蘭沒有說話。

“你呢，芙蘭？”帕拉梅德斯先生問道。

“我……您的選擇是對的，但我還想再看看……”芙蘭搖了搖頭。

愛麗絲和西蒙向芙蘭投以不滿的眼神。萊維皺起眉頭。

“很好，”帕拉梅德斯先生笑了，“我給你這個機會。中立也不失為一個……明智的想法。”

蓓薇兒忽然意識到了什麽。

“老師，”她說，“難道……”

“現在我宣布，”帕拉梅德斯先生的聲音在所有人耳畔回蕩，“你們都已經做出了你們自己的選擇……”

他頓了一頓。

“……‘黑之使徒’，將會在此一分為三。”帕拉梅德斯先生說。

靜寂。

“這不可能！”萊維臉色大變，“我們明明得出了同一個結論！”

“真的是這樣嗎？”帕拉梅德斯先生反問。

“帕拉梅德斯！難道說你！你騙了……”

“你太信得過我了，萊維。”被弟子直呼其名，帕拉梅德斯先生也不生氣。

“這個深黑穹頂……是老師構築出來的領域，”蓓薇兒神色覆雜，“而我等都是以化身和幻影降臨……根本無從察覺，不知不覺就被老師……”

“一個小小的幻術外加一個小小的惑控術……僅此而已。”帕拉梅德斯先生說。

“你們在說什麽奇怪的事？”眾人中唯一的戰鬥型法師愛麗絲莫名其妙。

“大家……都沒有發現嗎？”西蒙驚愕的捂住嘴。

“從‘你們只是想聽聽我的意思’開始，”黑之主冷然道，“‘深黑穹頂’就將你們卷入了幻術。你們所聽到的‘我的意見’，只是你們心中自己所想的，最渴望從我這裏聽到的東西。”

萊維咬牙切齒。愛麗絲不知所措。西蒙好像因為自己錯失了叫破陷阱的機會而唉聲嘆氣。他一時間沒想到，整個“深黑穹頂”都在黑之主幻術的絕對掌控之下，他就算叫破其他人也未必能察覺……

“在法術發動之前，我也不知道你們會聽到什麽，”黑之主說，“有人聽到的和我猜測的一樣，也有人的結果讓我感到驚訝。如果我沒有用惑控系法術讓你們聽到自己想聽到的東西，而是根據我自己的判斷給你們每個人來個特別招待的話，結果可能又不同。”

“您利用了我們對您的信任，”萊維綠色的眼睛閃爍著毒蛇似的光芒，“誘導我們……”

“芙蘭也從我這兒得到了她想聽到的建議，”黑之主似笑非笑的說，“但她依舊謹慎的保持中立。對其他人來說，你們最想從我嘴裏聽到的就是你們的心聲。你們見我的看法和你們的一樣，就立即松了一口氣似的聽從於我。依賴我是不好的，我可愛的弟子們。”

“我們又完全被您牽著鼻子走了，老師。”蓓薇兒已經恢覆了冷靜。

“這恐怕是你們最後一次自稱‘我們’了，”黑之主說，“我不會給你們繼續商量的時間，除了中立的人，也不會讓你們知道其他人的選擇。芙蘭，請盡快做出決定。戰爭已經進入了‘選邊站’的階段，再中立下去會很危險。”

“可您自己的行為也是中立！”萊維說。

帕拉梅德斯先生搖搖頭。

“誰說我要一直中立了？”他說，“不過放心吧。無論我站在哪一邊，我不會對我自己的學生出手的。當然，你們自己打生打死，我就不管了。大幕已經拉開，沒有人能獨善其身。”

仿佛泡沫破裂一般，五人的身影被轟出了“深黑穹頂”。

“還是走到了這一步。”黑之主喃喃自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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